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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仪议熙宁七年七月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九
五星之行有疾舒,日月之交有见匿,求其次舍经劘之会,其法一寓于日。
冬至之日,日之端南者也。
日行周天而复集于表锐,凡三百六十有五日四分日之几一,而谓之岁。
周天之体,日别之谓之度。
度之离,其数有二:日行则舒,则疾,会而均,别之曰赤道之度;
日行自南而北,升降四十有八度而迤,别之曰黄道之度。
度不可见,其可见者星也。
日、月、五星之所由,有星焉,当度之画者凡二十有八,而谓之舍。
舍所以挈度,度所以生数也。
度在天者也,为之玑衡,则度在器。
度在器,则日月五星可以抟乎器中,而天无所豫也。
天无所豫,则在天者不为难知也。
自汉以前,为历者必有玑衡以自验迹。
其后虽有玑衡,而不为历作;
为历亦不复以器自考,气朔星纬,而皆莫能知其必当之数。
至唐僧一行改《步天大衍历法》,始复用浑仪参实,故其术所得,比诸家为多。
臣尝考古今仪象之法。
《虞书》所谓璿玑玉衡,惟郑康成粗记其法;
洛下闳制圆仪,贾逵又加黄道,其详皆不存于书。
其后张衡为铜仪于密室中,以水转之,盖所谓浑象,非古之玑衡也。
吴孙氏时,王蕃、陆绩皆尝为仪及象,其说以为:旧以二分为一度,而患星辰稠穊;
张衡改用四分,而复椎重难运。
以三分为度,周丈有九寸五分寸之三,而具黄赤道焉。
绩之说以天形如鸟卵,小椭,而黄赤道短长相害,不能应法。
至刘曜时南阳孔定制铜仪,有双规,规正距子午以象天;
有横规,判仪之中以象地;
有时规,斜络天腹以候赤道;
南北植干,以法二极;
其中乃为游规、窥管。
刘曜太史令晁崇、斛皆尝为铁仪,其规有六,四常定,一象地,一象赤道,其二象二极,乃是定所谓双规者也。
其制与定法大同,唯南北柱曲抱双规,下有纵横水平,以银错星度,小变旧法。
而皆不言有黄道,疑其失传也。
唐李淳风别为圆仪三重:其外曰六合,有天经双规、金浑纬规、金常规;
次曰三辰,转于六合之内,圆径八尺,有璿玑规、月游规,所谓璿玑者,黄、赤道属焉;
又次曰四游,南北为天枢,中为游筒,可以升降游转,别有月道,傍列二百四十九交以携月游。
一行以为难用,而其法亦亡。
其后率府兵曹梁令瓒更以木为游仪,因淳风之法而稍附新意,诏与一行杂校得失,改铸铜仪,古今称其详确。
至道中,初铸浑天仪于司天监,多因斛、晁崇之法。
皇祐中,改铸铜仪于天文院,姑用令瓒、一行之论,而去取交有失得。
臣今辑古今之说以求数象,有不合者十有三事。
其一,旧说以谓「今中国于地为东南,当令西北望极星,置天极不当中北」。
又曰:「天常倾西北,故极星不得居中」。
臣谓以中国规观之,天常北倚可也,谓极星偏西则不然。
所谓东西南北者,何从而得之?
岂不以日之所出者为东,日之所入者为西乎?
臣观古之候天者,自安南都护府浚仪大岳台才六千里,而北极之差凡十五度,稍北不已,庸讵知极星之不直人上也?
臣尝读黄帝《素问》书:「立于午而面子,立于子而面午,至于自卯而望酉,自酉而望卯,皆曰北面。
立于卯而负酉,立于酉而负卯,至于自午而望南,自子而望北,则皆曰南面」。
臣始不喻其理,逮今思之,乃常以天中为北也。
常以天中为北,则盖以极星常居天中也。
《素问》尤为善言天者。
今南北才五百里,则北极辄差一度以上;
东南西北数千里閒,日分之时候之,日未尝不出于卯半而入于酉半,则又知天枢既中,则日之所出者定为东,日之所入者定为西,天枢则常为北无疑矣。
窥之,日分之时,以浑仪抵极星以候日之出没,则常在卯酉之半少北。
此殆放乎四海而同者,何从而知中国之为东南也?
彼徒见中国东南皆际海而为是说也。
臣以为极星之果中,果非中,皆无足论者。
彼北极之出地,六千里之閒,所差者已如是,又安知其茫昧几千万里之外耶?
今直当据建邦之地,人目之所及者,裁以为法,不足为法者宜置而勿议可也。
其二曰,纮平设以象地体,今浑仪置于崇台之上,下瞰日月之所出,则纮不与地际相当者。
臣详此说虽粗有理,然天地之广大,不为一台之高下有所推迁。
盖浑仪考天地之体,有实数,有准数。
所谓实者,此数即彼数也,此移赤,彼亦移赤之谓也。
所谓准者,以此准彼,此之一分,则准彼之几千里之谓也。
今台之高下乃所谓实数,一台之高不过数丈,彼之所差者亦不过此,天地之大,岂数丈足累其高下?
若衡之低昂,则所谓准数者也。
移一分,则彼不知其几千里,则衡之低昂当审,而台之高下非所当恤也。
其三曰,月行之道,过交则入黄道六度而稍却,复交则出于黄道之南亦如之。
月行周于黄道,如绳之绕木,故月交而行日之阴,则日为之亏;
入蚀法而不亏者,行日之阳也。
每月退交,二百四十九周有奇然后复会。
今月道既不能环绕黄道,又退交之渐当每日差池,今必候月终而顿移,亦终不能符会天度。
当省去月环,其候月之出入,专以历法步之。
其四,上下二端皆径一度有半,用日之径也。
端不能全容日月之体,则无由审日月定次。
欲日月正满上衡之端,不可动移,此其所以用一度有半为法也。
下端亦一度有半,则不然。
若人目迫下端之东,以窥上端之西,则差几三度。
凡求星之法,必令所求之星正当穿之中心。
今两端既等,则人目游动,无因知其正中。
今以钩股法求之,下径三分,上径一度有半,则两窍相覆,大小略等。
人目不摇,则所察自正。
其五,前世皆以极星为天中,自祖暅以玑衡窥考天极不动处,乃在极星之末犹一度有馀。
今铜仪天枢内径一度有半,乃谬以端之度为率。
若玑衡端平,则极星常游天枢之外;
玑衡小偏,则极星乍出乍入。
令瓒旧法,天枢乃径二度有半,盖欲使极星游于枢中也。
臣考验极星更三月,而后知天中不动处远极星乃三度有馀,则祖暅窥考犹为未审。
今当为天枢径七度,使人目切南枢望之,极星正循北极里周,常见不隐,天体方正。
其六,令瓒辰刻、十干、八卦皆刻于纮,然纮平正而黄道斜运,当子午之间,则日径度而道促;
卯酉之际,则日迤道舒
如此,辰刻不能无谬。
新铜仪则移刻于纬,四游均平,辰刻不失。
令瓒天中单环,直中国人顶之上,而新铜仪纬斜络南北极之中,与赤道相直。
旧法设之无用,新仪移之为是。
然当侧规如车轮之牙,而不当衡规如鼓陶,其旁迫狭,难赋辰刻,而又蔽映星度。
其七,司天铜仪,黄赤道与纮合铸,不可转移,虽与天运不符,至于窥测之时,先以距度星考定三辰所舍,复运游仪抵本宿度,乃求出入黄道与去极度,所得无以异于令瓒之术。
其法本于晁崇、斛之旧制,虽不甚精缛,而颇为简易。
李淳风尝谓斛所作铁仪,赤道不动,乃如胶柱,以考月行,差或至十七度,少不减十度。
此正谓直以赤道候月行,其差如此。
今黄赤道度,再运游仪抵所舍宿度求之,而月行则以月历每日去极度算率之,不可谓之胶也。
新法定宿而变黄道,此定黄道而变宿,但可赋三百六十五度而不能具馀分,此其为略也。
其八,令瓒旧法,黄道设于月道之上,赤道又次月道,而玑最处其下。
每月移交,则黄赤道辄变。
今当省去月道,徙玑于赤道之上,而黄道居赤道之下,则二道与端相迫,而星度易审。
其九,旧法环一面刻周天度,一面加银丁。
所以施银丁者,夜候天晦,不可以目察,则以手切之也。
古之人以璿为之,璿者珠之属也。
司天监三辰仪,设齿于环背,不与横箫会,当移列两旁,以便参察。
其十,旧法重玑皆广四寸,厚四分。
其他规轴,椎重朴拙,不可旋运。
今小损其制,使之轻利。
其十一,古之人知黄道岁易,不知赤道之因变也。
黄道之度,与赤道之度相偶者也。
黄道徙而西,则赤道不得独胶。
今当变赤道与黄道同法。
其十二,旧法黄赤道平设,正当天度,掩蔽人目,不可占察。
其后乃别加钻孔,尤为拙谬。
今当侧置少偏,使天度出北际之外,自不淩蔽。
其十三,旧法地纮正络天经之半,凡候三辰出入,则地际正为地纮所伏。
今当徙纮稍下,使地际与纮之上际相直。
候三辰伏见,专以纮际为率,自当默与天合。
按:《长兴集》卷三。又见《皇朝文鉴》卷一○六,《宋会要辑稿》运历二之三。第三册第二一四五页《玉海》卷四,《宋史》卷四八《天文志》一,《经济类编》卷七五,《文章辨体汇选》卷四二五,《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四七,《渊鉴类函》卷三六九。
奏请用祖冲之甲子元历 南梁 · 祖暅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三
臣先在晋已来,世居此职,仰寻黄帝至今十二代,历元不同,周天斗分,疏密亦异,当代用之,各垂一法。
宋大明中,臣先人改古法,以为正历,垂之于后,事皆符验,不可改张(《隋书·律历志》中,天监三年下诏定历,祖暅奏。)
奏改历宜在来正 南梁 · 祖暅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三
史官今所用何承天历,稍与天乖,纬绪参差,不可承案。
被诏付灵台,与新历对课疏密,前期百日,并又再申,始自去冬,终于今朔,得失之效,并已月别启闻。
夫七曜运行,理数深妙,一失其源,则岁积弥爽。
所上脱可施用,宜在来正(《隋书·律历志》中,天监八年十一月奏。)
推地中法 南梁 · 祖暅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三
先验昏旦,定刻漏分辰,次乃立仪表于准平之地,名日南表,漏刻上水居日之中,更立一表于南表影末,名日中表。
夜依中表,以望北极枢,面立北表,令参相直。
三表皆以悬准定,乃观三表直者,其立表之地。
即当子竿之正,三表曲者,地偏僻,每观中表,以知所偏中表在西,则立表处在地中之西,当更向东求地中。
若中表在东,则并表处在地中之东也。
当更向西求地中,取三表直者为地中之正。
又以春秋二分之日,旦始出东方半体,乃立表于中表之东,名曰东表。
令东表与日及中表参相直,是日之夕。
日入西方半体,又立表于中表之西,名曰西表。
亦从中表西望西表及日参相直,乃观三表直者,即地南北之中也。
若中表差近南,则所测之地在卯酉之南,中表差在北,则所测之地,在卯酉之北,进退南北,求三表直正东西者,则其地处中。
居卯西之正也(《隋书·天文志》上,祖暅错综经注,以推地中,其法云云。)
七录序 南梁 · 阮孝绪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六
日月贞明,匪光景不能垂照;
嵩华载育,非风云无以悬感。
大圣挺生,应期命世,所以匡济风俗,矫正彝伦,非夫丘素坟典,诗书礼乐,何以成穆穆之功,致荡荡之化也哉!
故洪荒道丧,帝昊兴其爻画;
结绳义隐,皇颉肇其文字。
自斯以往,洽袭异宜,功成治定,各有方册,正宗既殄,乐崩礼坏,先圣之法,有若缀旒。
仲尼叹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未逮也,而有志焉」。
夫有志,以为古文犹好也,故自卫反鲁,始立素王。
于是删诗书,定礼乐,列五始于《春秋》,兴《十翼》于易道。
夫子既亡,微言殆绝,七十并丧,大义遂乖,逮于战国,殊俗异政,百家竞起,九流互作。
羸政嫉之,故有坑焚之祸。
汉惠四年,始除挟书之律,其后外有太常太史博士之藏,内有延阁广内秘室之府,开献书之路,置写书之官。
孝成之世,颇有亡逸,乃使谒者陈农,求遗书干天下,命光禄大夫刘向及子俊(疑作乂)
歆等,雠校篇籍,每一篇已,辄录而奏之。
会向亡丧,帝使歆嗣其前业,乃徒温室中书天禄阁上,歆遂总括群篇,奏其《七略》。
后汉兰台,犹为书部,又于东观及仁寿阁撰集新记。
校书郎班固傅毅,并典秘籍,乃因《七略》之辞,为《汉书·艺文志》。
其后有著述者,袁山松亦录在其书。
魏晋之世,文籍逾广,皆藏在秘书中外三阁,魏秘书郎郑默,删定旧文,时之论者,谓为朱紫有别。
晋领秘书监荀勖,因魏《中经》,更著《新簿》,虽分为十有馀卷,而总以四部别之。
惠怀之乱,其书略尽,汇左草创,十不一存,后虽鸠集,淆乱已甚。
著作佐郎李充,始加删正,因荀勖旧簿四部之法,而换其乙丙之书,没略众篇之名,总以甲乙为次。
自时厥后,世相祖述,宋秘书监谢灵运、丞王俭齐秘书丞王亮、监谢朏等,并有新进,更撰目录。
宋秘书殷淳,撰大四部目。
又依《别录》之体,撰为《七志》,其中朝遗书,收集稍广,然所亡者,犹大半焉。
齐末兵火,延及秘阁
有梁之初,缺亡甚众,爰命秘书监任昉,躬加部集,又于文德殿内,别藏众书,使学士刘孝标等,重加校进,乃分数术之文,更为一部。
使奉朝请祖暅撰其名录,其尚书阁内,别藏经史杂书,华林园又集释氏经论,自江左篇章之盛,未有逾于当今者也。
孝绪少爱坟籍,长而弗倦,卧病间居,傍无尘杂,晨光才启,缃囊己散,宵漏既分。
绿帙方掩,犹不能穷究流略。
探尽秘奥,每披录内省,多有缺然。
其遗文隐记,颇好搜集。
凡自宋齐巳来,王公搢绅之馆,苟能蓄聚坟籍,必思致其名簿,凡在所遇,若见若闻,校之官目,多所遗漏,遂总集众家,更为新录。
其方内经史,至于术伎,合为五录,谓之内篇,方外佛道,各为一录,谓之外篇。
几为录有七,故名《七录》。
司马子长记数千年事,先哲悯其勤,虽复称为良史,犹有捃拾之责。
况总括群书四万馀卷,皆计论研核,标判宗旨,才愧疏通,学惭博达,靡班嗣之赐书,微黄香之东观。
傥欲寻检,内寡卷轴,如有疑滞,旁无沃启,其为讹缪,不亦多乎?
将恐后之罪子者,岂不在于斯录。
论其指归,辨其讹廖,随竟奏上,皆载在本书。
时又别集众录,谓之《别录》,即今之别录是也。
子歆撮其指要,著为《七略》,其一篇即六篇之总最,故以《辑略》为名,次《六艺略》,次《诸子略》,次》诗赋》略,次《兵书略》,次《数术略》,次《方伎略》,王俭《七志》,改六艺为经典,次诸子,次诗赋为文翰,次兵书为军书,次数术为阴阳,次方伎为术艺。
歆虽云《七略》,实有六条,故别立《图谱》一志,以全七限。
其外又条七略及二汉《艺文志》《中经簿》所阙之书,并方外之经,佛经道经,各为一录。
虽继《七志》之后,而不在其数,今所撰《七录》,斟酌王刘,王以六艺之称,不足标膀经目,改为经典,今则从之,故序《经典录》为《内篇》第一,刘王并以众史合于《春秋》。
刘氏之世,史书甚寡,附见《春秋》,诚得其例。
今众家记传,倍于经典,犹从此志,实为繁芜。
且七略诗赋,不从六艺诗部,盖由其书既多,所以别为一略。
今依拟斯例,分出众史序记传录为内篇第二。
诸子之称,刘王并同,又刘有兵书略。
王以兵字浅薄,军言深广,故改兵为军。
窃谓古有兵革、兵戎、治兵、用兵之言,斯则武事之总名也,所以还改军从兵。
兵书既少,不足别录。
今附于子末,总以子兵为称,故序《子兵录》为内篇第三。
王以诗赋之名,不兼馀制,故改为文翰。
窃以顷世文词,总谓之集,变翰为集,于名尤显。
故序《文集录》为内篇第四。
王以数术之称,有繁杂之嫌,故改为阴阳。
方伎之言,事无典据,又改为术艺,窃以阴阳偏有所系,不如数术之该通,术艺则滥六艺奥数术,不逮方伎之要显,故还依刘氏,名守本名。
但房中神仙,既入仙道,医经经方,不足别创,故合术伎之称,以名一录,为内篇第五。
王氏国谱一志,刘略所无,刘数术中虽有历谱,而与令谱有异。
窃以国画之篇,宜从所图为部,故随其名题,各附本录。
谱既注记之类,宜与史体相参,故载于记传之未。
自斯巳上,皆内篇也。
释氏之教,实被中土,讲说讽味,方轨孔籍,王氏虽载于篇,而不在志限,即理求事,未是所安。
故序《佛法录》为外篇第一。
仙道之书,由来尚矣,刘氏神仙,陈于方伎之未,王氏道经,书于七志之外。
今合序《仙道录》为外篇第二。
王则先道而后佛,今则先佛而后道,盖所宗有不同,亦由其教有浅深也。
凡内外两篇,合为《七录》。
天下之遗书秘记,庶几穷于是矣。
梁普通四年岁维单阅仲春十有七日,于建康禁中里宅始述此书。
通人平原刘杳从余游,因说其事,有志积久,未获操笔,闻余巳先著鞭,欣然会意,凡所钞集,尽以相与,广其闻见,实有力焉。
斯亦康成之于传释,尽归子慎之书也)。
律谱 南梁 · 毛爽
 出处:全隋文卷十五
臣爽案,黄帝伶伦氏取竹于嶰谷,听凤阿阁之下,始造十二律焉。
乃致天地气应,是则数之始也。
阳管为律,阴管为吕,其气以候四时,其数以纪万物。
隶首作数,盖律之本也。
夫一、十、百、千、万、亿、兆者,引而申焉,历度量衡,出其中矣。
有虞氏用律和声,邹衍改之,以定五始。
正朔服色,亦由斯而别也。
夏正则人,殷正则地,周正则天。
孔子曰:「吾得夏时焉」。
谓得气数之要矣。
汉初兴也,而张苍定律,乃推五胜之法,以为水德。
实因战国官失其守,后秦灭学,其道浸微,补缀之,未获详究。
孝武创制,乃置协律之官,用李延年以为都尉,颇解新声变曲,未达音律之原,故其服色不得而定也。
至于元帝,自晓音律,郎官京房,亦达其妙,因使韦玄成等,杂试问
自叙云:「学焦延寿,用六十律相生之法。
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
阳下生阴,阴上生阳,乃还相为宫之正法也」。
于后刘歆典领条奏,著其始末,理渐研精。
班氏《汉志》,尽所出也,司马彪《志》,并所出也。
至于后汉,尺度稍长。
魏代杜夔,亦制律吕,以之候气,灰悉不飞。
光禄大夫荀勖,得古铜管,校所制,长古四分,方知不调,事由其误。
乃依《周礼》,更造古尺,用之定管,声韵始调。
左晋之后,渐又讹谬。
至梁武帝时,犹有汲冢玉律,宋苍梧时,钻为横吹,然其长短厚薄,大体具存。
臣先人栖诚,学算于祖暅,问律于何承天,沈研三纪,颇达其妙。
后为太常丞,典司乐职,乃取玉管及宋太史尺,并以闻奏。
诏付大匠,依样制管。
自斯以后,律又飞灰。
侯景之乱,臣兄喜于太乐得之。
陈宣帝荆州为质,俄遇梁元帝败,喜没于周。
适欲上闻,陈武帝立,遂又以二十管为六十律,私候气序,并有徵应。
至太建时,喜为吏部尚书,欲以闻奏。
宣帝崩,后主嗣立,出喜为永嘉内史,遂留家内,贻诸子孙。
陈亡之际,竟并遗失。
今正十二管在太乐者,阳下生阴,始于黄钟,阴上生阳,终于中吕,而一岁之气,毕于此矣。
中吕上生执始,执始下生去灭,终于南事。
六十律候,毕于此矣。
仲冬之月,律中黄钟。
黄钟者,首于冬至,阳之始也。
应天之数而长九寸,十一月气至,则黄钟之律应,所以宣养六气,缉和九德也。
自此之后,并用京房律准,长短官宫,次日而用。
凡十二律,各有所摄,引而申之,至于六十。
亦由八卦而重之,以为六十四也。
相生者相变。
如黄钟之管,下生林钟,以阳生阴,故变也。
相摄者相通。
如中吕之管,摄于物应,以母权子。
故相变者,异时而各应,相通者,同月而继应。
应有早晚者,非正律气,乃子律相感,寄母中应也(《隋书·律历志上》)
上缉古算经表 唐 · 王孝通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四
孝通言。臣闻九畴载叙。
纪法著于彝伦。六艺成功。
数术参于造化。夫为君上者。
司牧黔首。布神道而设教。
采能事而经纶。尽性穷源。
莫重于算。昔周公制礼。
有九数之名。窃寻九数。
即九章是也。其理幽而微。
其形秘而约。重勺聊用测海。
寸木可以量天。非宇宙之至精。
其孰能与于此者。汉代张苍
删补残缺。校其条目。
颇与古术不同。魏朝刘徽
笃好斯言。博综纤隐。
更为之注。思极毫芒。
触类增长。乃造重差之法。
列于终篇。虽未即为司南。
然亦一时独步。自兹厥后。
不继前踪。贺循徐岳之徒。
王彪甄鸾之辈。会通之数。
无闻焉耳。但旧经残駮。
尚有缺漏。自刘巳下。
更不足言。其祖暅之缀术。
人称之精妙。曾不觉方邑进行之术。
全错不通。刍亭方亭之问。
于理未尽。臣今更作新术。
于此附伸。臣长自闾阎。
小学算。镌磨愚钝。
迄将皓首。钻寻秘奥。
曲尽无遗。代乏知音。
终成寡和。伏蒙圣朝收拾。
用臣为太史丞。比年巳来。
奉敕校勘傅仁均历。凡駮正术错三十馀道。
即付太史施行。伏寻九章商功篇。
有平地役功受袤之术。至于上宽下狭。
前高后卑。正经之内。
阙而不论。致使今代之人。
不达深理。就平正之閒。
同欹邪之用。斯乃圆孔方枘。
如何可安。臣昼思夜想。
临书浩叹。恐一旦瞑目。
将来莫睹。遂于平地之馀。
续狭斜之法。凡二十术。
名曰缉古。请访能算之人。
考论得失。如有排其一字。
臣欲谢以千金。轻用陈闻。
伏深战悚。谨言。
乙巳占序 初唐 · 李淳风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五十九
夫神功造化。大易无以测其源。
元运自然。阴阳不可推其末。
乾元资始。通变之理不穷。
坤元资生。利用之途无尽。
无源无末。众妙之门大矣。
无穷无尽。圣人之道备矣。
昔者伏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
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
与天地之宜。近取诸身。
远取诸物。于是始画八卦。
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故可以探赜索隐。钩深致远。
幽潜之状不藏。鬼神之情可见。
允符至理。尽性穷源。
断天下之疑。通天下之志。
定天下之业。冒天下之道。
可久可大。逾远逾深。
明本其宗致在于兹矣。故曰天垂象。
见吉凶。圣人则之。
天生变化。圣人效之。
法象莫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于四时。
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是知天地符观。
日月耀明。圣人备法。
致用远矣。昔在唐尧。
则历象日月。敬授人时。
爰及虞舜。在璿玑玉衡。
以齐七政。暨乎三王五霸。
克念在兹。先后从顺。
则鼎祚永隆。悖逆庸违。
乃社稷颠覆。是非利害。
岂不然矣。斯是实天地之宏纲。
帝王之壮事也。至于天道神教。
福善祸淫。谴告多方。
鉴戒非一。故列三光以垂照。
布六气以效祥。候鸟兽以通灵。
因谣歌而表异。同声相应。
鸣鹤闻于九皋。同气相求。
飞龙吟乎千里。兼复日亏麟斗。
月减珠消。晕逐灰移。
彗因鱼出。门之所召。
随类毕臻。应之所授。
待感斯发。无情尚尔。
况在人乎。余幼纂斯文。
颇经研习。古书遗记。
近数十家。而遭大业昏凶。
多致残缺。泛观归止。
请略言焉。夫神妙无方。
义该万品。阴阳不测。
事同百虑。故景星夜焕。
庆云朝集。二明合于北陆。
五纬聚于东井。此乃表帝星之圣德。
顺天下之嘉瑞也。孛气见于终。
彗星著于秦末。或狗象而东坠。
或蛇行而西流。此则呈执政之酷暴。
逆生民之祸应也。殷帝剪发。
沃泽千里。宋公请殃。
荧惑退舍。此则修善之庆。
至德可以禳灾也。刘裕作逆。
以长星为已瑞。母邱起乱。
蚩尤为我祥。此则覆灾之咎。
逆招天殃者也。唐尧钦明。
怀山襄陵。殷汤圣政。
焦金流石。此犹日在北陆而冱寒。
日行南陆而炎暑。月丽箕而多风。
月从毕而多雨。此运数之大期。
非关于治乱者也。荆轲谋秦。
白虹贯日。卫生设策。
长庚食昴。鲁阳麾指。
而曜灵回驾。荀子道高
而德星爰聚。此则精诚所感。
而上灵悬著也。黄星出汉。
当涂揖让之符。紫气见秦。
典午南迁之应。妖象著而殃钟齐晋。
蛇乘龙而祸连周楚。荧惑守心。
始皇以终。流光坠地。
公孙遂隙。此则先形以设兆也。
使流入蜀。李合辨其象。
客气逼座。严陵当其占。
芒砀之异气常存。舂陵之火光不绝。
或祲星楚幕。气兆晋军。
此则当时旌象也。周衰夜明。
常星不见。汉失其德。
日晕昼昏。女主摄政。
使纪纲分析。权臣擅威。
乃令至柔震动。景藏飞燕。
地裂鸣雉。此则后事而星验也。
是乃或前事以告宁。或后而示罚。
莫不若影随形。如声召响。
凶谪时至。谴过无差。
休应若臻。福善非谬。
居远察迩。天高听卑
圣人之言。信其然矣。
是故圣人宝之。君子勤之。
将有兴也。咨焉而已。
从事受命莫之违。然垂景之象。
所由非一。占人管见。
异矩别规。至如开基阐业。
以济民俗。因河洛而表法。
择贤达以授官。则轩辕唐虞重黎羲和其上也。
畴人习业。世传常数不足。
其所守妙赜可称。巫咸石氏公唐昧梓慎裨灶其隆也。
博物达理。通于彝训。
综覈根源。明其大体。
箕子子产其高也。抽秘思。
述轨模。探幽冥。
改弦调。张平子兴元其枝也。
沈思通幽。曲穷情状。
缘枝反干。寻源达流。
谯周管辂吴范崔浩其最也。托神设教。
因变通奖。亡身达节。
书理辅谏。谷永刘向京房郎顗之其盛也。
短书小记。偏执一途。
多说游言。获其半体。
王朔东方朔焦贡唐都陈卓刘表郤萌其次也。委巷长情。
人间小惠。意唯财谷。
志在米盐。韩杨钱乐其末也。
参同异。会殊途。
触类而长。拾遗补阙。
蔡邕祖暅孙僧化庾季才其博也。窃人之才。
掩蔽胜已。谄谀先意。
谗害忠良。袁充其酷也。
妙赜幽微。反招嫌忌。
忠告善道。致被伤残。
郭璞其命也。自古及今。
异人代有。精穷数象。
司厥职。或取验一时。
或传书千载。或竭诚奉国
或嘉遁相时。隐显之迹既殊。
详略之差不等。余不揆末学。
集其所记。以类聚编而次之。
采摭英华。删除繁伪。
小大之间。折衷而已。
始自天象。终于风气。
凡为十卷。赐名乙已
每于篇首。各陈体例。
书不尽意。岂及多陈。
文外幽情。寄于轮廓。
后之同好。幸悉予心。
读史 其一 清 · 姚范
 押阳韵
蛙紫既熸熄,汉道炳朱光。
真人起白水,《河图》协会昌
于赫建武世,景烁逮明章。
醴日翕集,礼乐何焜煌。
邈矣跨千载,懿哉冠百王。
谁知运期氏,辽辽歌未央。
驱马去国门,哀茂惜余芳。
乃悟古人心,故非群所量。
云台绘四七,赋颂侈班张。
以质赁舂士,不足扬秕糠。
悲哉璿枢运,河海流汤汤。
皇王若梦觉,天地就尨凉。
斯人不可作,慨然我心伤。
天齐仁圣帝碑铭1012年 北宋 · 晁迥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八、《古今图书集成》山川典卷一五、《山左金石志》卷一五、雍正《山东通志》卷一○、乾隆《泰安县志》卷一一、《泰山志》卷一六、《岱览》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结萃为山,丽无疆之厚载;
升名曰岳,表奠服之崇丘。
至若根一气以混成,媲四时而首出,作镇东夏,实惟岱宗
辨乎五方,设位冠配天之大;
画为八卦,建标当出震之区。
邃深连空洞之宫,翕习号神灵之府。
夫其魁甲艮象,握制坤轴,嶾嶙埼礒,穹崇岧峣。
天门路界于郁苍,日观势临于杲曜。
列仙遁迹,存栖真之石闾;
永命储休,閟与龄之金箧。
滋殖百卉,函育庶类。
畜泄雷雨,吐纳风云。
封之所以合元符,登之所以小天下。
近缀梁社,远瞩秦吴。
控压海沂,襟带洙泗。
邹人所仰,鲁邦是瞻。
肇生物之化权,盖颐贞之寿域也。
古先哲后,诞膺骏命,披皇图,稽帝文,告成功,申大报,昭姓考瑞,刻石纪号,自无怀氏唐明皇登封展采,布在方册者,罔不于兹矣。
开元十三年封神曰天齐王,礼秩加三公一等。
绵历五代,寂寥无闻。
爰暨皇朝,勃兴嘉运,叶百姓与能之望,应真人革命之
太祖皇帝总揽英雄,鞭挞宇宙,勤劳四征,削平多垒,方混一于寰中;
太宗皇帝纂隆洪绪,懋建皇极,斟酌道德,统和天人,乃绥怀于海外。
然而艰难创业,蕴畜贻谋。
勒崇奋炎,将底绩而未暇;
开先遗大,知奕世而有归。
粤惟崇文广武感天尊道应真佑德钦明上圣仁孝皇帝陛下,承鼎定之基,格盂安之世,显仁以育物,广孝以奉先
宣洽重熙,财成庶政,弭息戎旅,抚柔要荒。
乘国步之密清,宅天衷于醰粹。
因之以丰懋,加之以阜康。
庆宗之重,游心帝王之术。
长辔远御,大道坦夷。
天衢于是乎嘉亨,德教于是乎渐被。
戴日戴斗,聿遵朝聘之期;
太平太蒙,尽入车书之域。
垂衣在上,击壤在下。
得以畴咨俊茂,博访幽隐。
讲求典礼,包举艺文。
接千岁之统,可炳仪于封祀;
当万物之盛,宜昭告于神明。
然犹务谦尊而益光,体健行而不息。
冲晦藏用,渊默思道
俄而天休震动,上帝顾怀,真箓荐臻,灵心有怿,总集峻命,觉悟烝黎。
踰金简玉字之文,等河图洛书之宝。
承是秘检,发为蕃釐,霈泽开荣,普天受赐。
新建元之号,易通邑之名。
茂昭降祥,耸动群听。
是时东土耆老,凑阙廷以上书,南司宰辅,率官师以抗表,愿循考古之道,焕发升中之仪。
弗获固辞,乃徇勤请,且以增覆载之高厚,扬祖宗之纯懿也。
储峙供亿,悉出于县
经启营缮,不烦于民力。
大中祥符元年冬十月,具仪制,严仗卫,陈属御,隮介丘,斋心服形,奉符行事。
群司奔走,百礼修明。
集巉岩之巅,凌颢英之气。
坛壝清肃,牲器纯备,玉币式叙,樽彝在列。
奠献克谨,皦绎用张。
晏娭交三神之欢,陟配崇二圣之位。
举权火,升高烟,示瑶牍以环观,建云台而特起。
社首之礼,抑又次焉。
咸秩无文,奉行故事。
朝会赦宥,涵濡荡涤。
采舆诵,求民瘼,旌前列,衍徽章。
参用王制,著明皇绩。
大猷克集,神实幽赞。
故自始及末,见象日昭,史氏之笔,殆不停缀。
则有非烟纷郁,太阳晏温。
仙芝无根,菌蠢以舍秀;
醴泉无源,毖涌而善利。
灵辉休气,嘉谷奇木,鳞介之宗长,翔游之品类,表异骈出,旷代绝伦。
岂非受职修贡,发祥介福之徵乎?
人谓是山崇冠群岳,功侔造化,斯不诬矣。
国家稽《虞书》四巡之首,原汉氏五祠之重,述宣邦典,申严祭法。
奉正直聪明之德,罄精虔嘉栗之诚,为民祈福,与国均庆。
封峦之后,复增懿号曰仁圣天齐王,盖以形容灵造,举褒崇之礼也,名称之义大矣哉!
化工生物之谓仁,至神妙用之谓圣,登隆显赫,亦云至矣。
复思严饬庙貌,彰灼威灵,责大匠之职,议维新之制。
于是命使属役,协辰僝功。
庀卒徒,给材用,兴云锸,运风斤。
程土物以致期,分国工而骋艺。
规画尽妙,乐劝忘劳。
踰年而成,不愆于素。
栋宇加宏丽之状,像设贲端庄之容。
凡所对越,肃恭逾至。
四年春,举汾阴后土之祀,成天地合答之礼。
宪章明备,上下交感。
纯嘏既锡,大赉施及。
圆首方足,式歌且舞。
猗欤!
间岁顺动,焜煌景烁,而皆拟圣明之述作,从英茂以飞腾。
叙庆灵,奉扬殊贶。
纪诸盛节,悉以命篇。
布日星之华,配云雨之润。
并刊凤藻,散跱龟趺。
播洋溢之颂声,垂极蟠之能事。
而志求象罔,顺拜崆峒。
众妙之门,广列真之宇。
非止卜永年于郊鄏,是将纳雅俗于华胥者也。
又以太乙五佐本乎天,太宁五镇本乎地,其位参两,鸿名可齐,特尊列岳,咸加帝号。
由是奉升泰山之神曰天齐仁圣帝。
乃命案驰道之东偏,直宸居之巽位,辟地经始,别建五岳帝宫,以申崇尚之礼焉。
御制《奉神述》,诏中书侍从之臣,谕以制作之本意。
观夫圣文之梗概,以为岱镇之大,辅于柔只,动植之所蕃息,原源之所滋液,至灵允宅,阴骘攸司。
钟戬谷而有徵,繄黎元之是赖。
旧史具载,前王式瞻。
著册封之典,严祀祠之礼,增奉邑之数,申樵苏之禁,皆以仰不测之明威,显无方之妙迹也。
方今兵革偃戢,华夷会同,岁获顺成,物无疵疠,率由丕应,冥助永图,固当稽彼前闻,进其尊称。
谓乎唐虞曰帝,商周曰王。
商周之王,爵人臣而有素;
唐虞之帝,奉神道而何疑?
况其容卫等威,冠裳制度,极徽数以宿备,宜明艳以相符。
因而成之,礼无违者。
愿延景祐,普及含生。
至乎哉!
声动睿辞,无私广大。
坦然明白之理,沛然利泽之德。
曲成司牧,俾臻富寿,有以见圣人之情矣。
遂志勒石,遍立于五岳庙庭,从近臣之议也。
是岁冬并命使介,分诣诸岳,定吉日,饬有司。
皇帝被法服,御朝元殿,礼行乐作,而临遣之。
持节受册,衮冕相继,次叙而出,观者如堵,且叹文物声明之盛,未尝有也。
使者奉诏讫事,率叶素期,于穆宏观,夐超千古矣。
明年,诏五臣撰词,各建碑于岳庙。
而臣浸渍皇泽,涵泳清徽,偶集凫雁之行,遂尘龙凤之署。
预承纶旨,强叩芜音,曷胜眷奖?
上以庆幸宣明盛礼,叨奉册于秦城;
润色贞珉,玷弥文于鲁岳。
辉荣之稠叠,愧才学之空虚。
燥吻濡毫,谨为铭曰:
节彼泰山
蟠互大东。
一气凝神,五岳推雄。
势并凫绎,秀出龟蒙
崛起海表。
目为天中。
高摩霄极,俯瞰旸谷。
神策斯秘,昌图可卜。
物性钟仁,民居获福。
鲁邦是当,盛德在木。
百灵渊府,三宫洞天。
稷丘真隐,芝童列仙。
白鹿方驾,飞龙命篇。
宅其胜境,几乎大年
岳长曰宗,岁交曰岱。
仰止巉岩,奠兹持载。
寿域既优,神聪有赉。
祷祀诞隆,寅威如在,千载兴运,八纮开基。
武功荡定,文教缉熙。
封禅缛典,祖宗制宜。
逮夫圣嗣,方毕宏规。
惟帝奉符,惟神佑德。
茂绩其凝,皇猷允塞。
嘉应沓臻,鸿祯靡测。
芃芃丰衍,元元滋息。
于赫灵庙,控带名区。
有诏改作,俾受全模,协心董役,丰资庀徒。
技殚功倍,雷动星敷。
大厦咸新,群黎改观。
䆗窱靓深,峥嵘轮奂。
肃穆威容,洁清几案。
钦修允宜,肸蚃攸赞。
功懋天作,泽从云游。
式谐民望,昭报神休。
殊号斯荐,前古匪俦。
庶安亿兆,岂止怀柔?
天帝之孙,复升以帝。
出乎震宫,临乎日际。
事固莫京,理亦潜契。
树此崒碑,腾芳百世。
泰阶六符赋(以元亨利贞为韵) 唐 · 娄元颖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八
倬彼垂象。悠哉混元。
列泰阶而有曜。应洪化而无言。
历历映天。连光于维斗。
昭昭初月。接影于轩辕
总而言之。三台之号攸著。
详而察也。六符之验斯存。
圣人有以仰观于变。其教弥敦。
今上握符正位。出震居尊。
宫壸肃穆。岩廊政分。
行其三无。庶钦崇乎道德。
致其五至。洵光被乎乾坤。
此上台所以曜而不昏也。若乃山川降精。
卜梦斯并。野无遗彦。
朝满偫英。稷契夔龙。
询谟乎三署。龚黄卓鲁。
镇抚于百城。上下以之和睦。
品物以之咸亨。此中台所以炯然而明矣。
夫其偫氓是赖。一艺必精。
农无事而狎野。仕有禄而代耕。
康衢之童。久娴于歌咏。
击壤之老。无谢于生成。
下台所以皎尔而晶矣。故能通烛寰瀛。
交泰天地。信景烁兮物有序。
降休徵兮灵必至。曷比夫两曜合璧。
作祥瑞之一端。五星连珠。
为太平之一致。况其照耀熠熠。
其精纯粹。分辉既象于六爻。
比影复侔于三事。盛其德而高其色。
通乎微而洞其秘。大易所谓自天祐之。
吉无不利者也。乃作歌曰。
君臣穆兮纯化清。玉衡正兮泰阶平
嘉历数兮无极。配乾坤兮永贞
皇太后尊号册文明道二年二月 北宋 · 吕夷简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宋会要辑稿》礼五○之三(第二册第一五三四页)
嗣皇帝臣祯谨再拜稽首言:恭惟神器之重者,必能充其道;
措天下之治者,乃可飨其尊。
虽复虔巩大猷,抑畏先宪,用藏功表,迹隐言外。
至于体乾之健,则四德随具;
法坤之顺,则万物自光。
乃知圣人施尊名,建显号,有以答四海之望,未始阙三神之欢。
况夫有亲之恶,有国之典,有亿众之勤请,有冲人之奉承,则鸿徽景烁,揭无垠而耿千古,不得为身专辞也。
伏惟应元崇德仁寿慈圣皇太后陛下,徇齐懿淑,钦明敦大,《葛覃》表乎成德,「伣天」表乎睿姿。
内辅先帝,布昭阴教,柔风彷佛,大和絪缊。
惟深以钩天下之志,弥简而知天下之阻。
及真庙冯玉缀衣在庭,遵扬审训,参录庶务。
时惟寡薄,嗣膺神,惧德弗类,惟天难谌,实宝慈,佐佑丕业。
于是进耆哲,黜憸壬,鼓清风,皂群品。
蒸云以濡之,揭日以照之。
回霜收电,恤狱行之苦;
金声玉振,制条令之当。
不爱牲牷,以裕于神;
不刓印剑,以宠其勋。
好直而无翳陈,育材而善多士。
浣衣训俭,程书戒勤。
出入十年,上下一德。
乃至师兵不试,方陲无警。
一介之使朝服,以至穹居;
丈馀之组驰轺,而抚西夏
荡然王德,无思不服。
遂能内外有谧,宪度具张。
俗去奇邪,民复敦庞。
箫勺之和极天而蟠乎地,义慈之爱浃肌而沦于髓。
祓其疠疵,内之仁寿。
百昌蕃芜而竞乎昏作,三辰阳明而顺乎发歛。
使𦕈𦕈之质,托王公之上。
无遗无愆,令重雍越成。
于缉熙,于光明。
谅非谆诲,畴臻于此?
此曩以崖略上德,形容丕称,大功日新,舆议未惬。
方今欸谒庙祏,祇见祖宗。
馨香升闻,休嘉震动。
而廊庙文武,相臣将臣,卿尹帅校,家陪耆艾,仙释之净众,要荒之渠长,蔼然咸造,以义固争。
佥曰:备物不膺,无以贲天命;
谢生不怀,无以绥万国。
况即旧典,创新制,则因而易明;
略小节,著大美,惟称而后可。
窃订茂实,以增圣号。
陛下方复允恭克让,劳谦终吉,连袂五请,始曰俞哉!
夫高明资始,是之谓应元
思睿周达,是之谓齐圣;
鼓舞范围,是之谓显功;
敷施迈种,是之谓崇德
睦族济众,是之谓慈仁
祈年思永,是之谓保寿。
臣不胜大愿,谨遣摄太尉、太庙藉田大礼使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吕夷简上尊号曰应元齐圣显功崇德慈仁保寿皇太后
伏惟钦受洪册,昭迪成功。
揖道观妙,授天比崇。
迈任姒之踵武,袭黄老之渊宗
乂安鼎祚,以摅无穷。
臣祯诚欢诚忭,顿首顿首。
谨言。
南都 北宋 · 傅共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一
臣切观主上驻跸吴邦,建立行宫,累载于斯矣。
始惟草创,今则恢宏。
宫壸寝殿,省寺台阁,百官之府,以及厩廪,翼翼巍巍,有则有度。
民室兵营,不相杂处;
市巷平夷,方轨并驰。
阊阖闾阎,公私有所;
沟渎隍窦,经纬无紊。
城壁楼橹,广衍绳直;
复道重榈,鸳宇翚飞。
陂池囿苑,高下适宜;
郊坛帝籍,布列方位。
华丽如是,壮观如是,实为帝王之所居也。
臣载考行宫之地,乃三吴之邦,非偏方下国之所。
臣闻昔汉光武发迹南阳,创为帝京,实为南都
厥后迁之,居于东洛南阳之都,存而弗废。
张衡作赋,以志其事。
今皇帝德侔天地,奄宅九有,威声所加,广被六合。
际天所覆,孰非吾土
食土之毛,孰非吾臣?
岂有彼此疆界之异哉!
臣辄以臆见,谓今行宫宜号南都,亦若光武南阳也。
臣谨仿张衡之作,撰为《南都赋》,以纪一时之盛,而贻万世之名焉。
上观星纪次舍之文,下考山川城邑之图,中采民风里俗之异,傍搜海岳动植之产,泛取四大夷夏之声,详述斯民爱戴之情,作为此赋,是亦诗人比兴之义焉。
其词曰:
梁国之郊,汴水之滨,有博古君子,闻南都之始建也,乃游于三吴之会,见圆机先生而揖之曰:「子闻汉高之开基于长安乎?
长安之域,实惟雍州
东有崤函之隘,西有栈道之深,终南崨嶪障其阳,巨灵擘峡蔽其阴,践华之麓以为城,因河之阻以为池,一夫当关,万夫莫窥,实为四塞之国,天地之奥基焉。
汉祖以龙种之精,荡秦虎视之害,规模西京,二百馀载,子亦闻其说乎」?
先生曰:「唯,仆固闻之」。
客又问曰:「子闻周成王之卜宅于河洛乎?
夫河洛之封,实惟豫州
东有嵩高之固,汜水之关,西有崤陵之限,商岭之巅,伊洛周其后,熊耳峙其前,大河龙门广武轘辕,考极星而参日景,实为天地之中焉。
成王以盈成之盛定鼎于郏鄏,传基累叶三十有六,子亦闻其说乎」?
先生曰:「唯,仆固闻之」。
客作而起,修容厉辞,拱而立曰:「仆闻我宋太祖之肇基于睢阳也,膺符秉箓,握图御极,上应天而下顺人,嗣炎精而隆火德,拨五代之遗煨,续周人之大历,即夷门之旧都,而袭十二帝之故宅,岱宗日观延亘其左,王屋嵩高峻极其前,上党、羊肠后而环卫邙山伊阙右以涧瀍。
太祖克开,太宗克承。
真宗封祀告其成,仁宗仁寿持其盈。
英宗渊默,既治既平。
神祖恢张,既熙既宁。
哲庙嗣其服,徽考广其声。
渊圣丁阳九之运,驰八骏以遐征。
维我汴都之富贵,配巩洛而媲咸京。
未闻南都之制,子其为我以评评」。
先生曰:「呜呼!
公子盖所谓知其一而未识其二,狃于见闻而昧于天地之情。
夫圣人之应运也,明乎消息盈虚之理,远乎开辟动静之机,观天文而制变,考《易》象以知微
乾旋坤转,雷厉风飞。
子徒识夫周汉雍之既治,而未闻光武南阳之初基。
予请更仆命席而一二陈之。
光武之兴也,当火德之中微,壮炎精而开拓,职方未全于朔易,宁暇作京于河洛?
乃辟邓墟,乃营宫室,绵周楚之壤地,跨荆豫之疆埸。
是为南都,岩岩翼翼,名实既称,皇威孔硕。
逮乎时丁大壮,天开地辟,乃作东都,中天而宅。
今主上卜宅三吴,以营宫室,虽非洛河之营,是亦南阳之匹。
谓之南都,孰曰非欤?
昔者帝舜之居,一年成聚,二年成邑
逮乎三载,帝都始立。
太王之迁,一年成邑,二年成都,至于三载,五倍其初。
子徒闻宅中而图大,而不知王者之无外,圣人以天下为一家,侔天覆而地载,尽率土而皆臣,岂此疆而彼界。
子欲闻今日南都之形胜乎?
仰观天文,斗牛吐光,俯察地理,龙飞凤舞。
太伯开基,延陵接武,逊揖高风,昭今曜古。
阖闾、夫差,辟疆拓宇。
广嘉植于长洲之苑,游巨鳞于潮汐之池。
姑苏之台,选馆娃之姬。
内尊子胥之谋,外聘孙武之劲。
教民射御,破楚入郢。
争伯长于诸侯,制越人之要领。
汉封若濞,列郡连城,铸山煮海,富国强兵。
孙氏秉戎,跨有江东,三分鼎足,魏蜀争雄。
奠居建邺,今我离宫。
五马渡江,一龙云翔。
晋僵宋植,刀齐尺梁。
伊彼数主,奄有南土,或为苍姬之侯卫,或分炎刘之圭组,或乘衰叔,争雄黩武,虽定一时,夫安足取?
惟我皇帝,膺图御世,席列圣之基绪,临诸夏而控制。
参合两仪,包涵四裔。
顷膺中运,遗大投艰,省方侯邦,舜历蛮荆。
万国玉帛,禹会涂山
手拯涂炭,口销锋镝。
为妾为臣,孰华孰狄?
仆请语子以日畿之广轮,与夫严城之千雄。
高彻云霄,深凭厚地,跨峰峦以为基,引渤海以为池。
群山奔跃,万马竞驰。
海门三山,银阙参差。
注孤骜听断鸿,迎夕阳映江红。
蒹葭绕岸,枫柳摇空。
浮图插烟,酒旗翻风。
菱歌断于画桡,胡笳动乎疏钟。
洞箫桃笙,吴歈越吟,俳优唱诨,楚调南音。
阛阓千门,兰灯晶莹,有类乎燕赵之歌,无异乎虾蟆之陵。
吴侬伧父,徭氓蜑户,如驹犊从,如婴儿慕。
填郛溢郭,如饥待哺。
如舜膻行,而民风鹜。
挽黄屋,驻金舆,留天跸,辟皇居。
帝乃命步辇,偃旗旃,相阴阳,观流泉,占星揆日,矩地规天。
郁郁葱葱,延延绵绵,奠厥攸居,为民极焉。
中峙严宸,当阳日丽,玉殿星罗,丹楹栉比。
仰象华盖,环瞻帝位,觚棱双阙,浮金耸翠。
慈宁新宫,大任是事,问寝视膳,天颜怡泄。
前朝群公,坐论立议;
方群牧,委质辑瑞。
易胄而冠,熊罴之士。
朝廷之仪,武夫或悸。
既立大室,躬亲营度。
群后在天,云车焕曜。
左昭右穆,神光递照。
时祭月享,萧萧膰燎。
豆登好修,螷蠡豢豹。
通于神明,天子之孝。
乃即南国,郊祀昊天。
玉辂金根,龙旗翩翩。
一声清跸,天容穆然。
万灵奔趋,千官肃虔。
󲦤圭执旂,前后邃綖。
茧犊告成,燔柴升烟。
雨师弭节,羲驭扬鞭。
阴云解駮,馈奠周旋。
幅员万里,霈泽昭宣
日在营室,躬耕帝籍。
亲载耒耜,以临阡陌。
千亩其衍,三推无斁。
群公既事,其耕泽泽。
秋成登场,有实其积。
郊社之祀,粢盛之实。
玉粒浮浮,其光照席。
岂特教诸侯之养,所以萃三农之力。
建庠立序,规夏模虞。
乃辟黉序,乃联师儒。
中崇庙貌,仲尼之居。
春诵夏弦,左《诗》右《书》。
圆冠千万,桥门之儒。
帝锡奎文,云卷霞舒。
泽润经子,炳耀璠玙。
颁于要荒,邹鲁寰区。
阐化之源,自天子都。
挑水在侯,乙鸟司晨
追遗卵于娀简,考诞契于高辛。
感兹长发之祥,祠立高禖之神。
鸾舆临幸,必躬必亲。
命彼弓韣,帝之宫嫔
应星流于华夏,履帝武于清晨。
熊梦协吉,龙颜载欣。
宜子孙之千亿,咸蛰蛰以振振。
尚书三省之属,列天地四时之卿。
柏台凛峻,棘寺峥嵘。
云师扈正,山虞水衡
百司厩库,食廪兵营。
雉堞城廓,仿稽度程。
导沟渎于江濡,通舟航于市闳。
若夫版图之囿,荒怪之圃,浮屠之宫,神仙之府,参立错峙,如列庭庑。
金堂玉室,麻姑婺女。
琉璃金丹,双成故宇。
铁柱锁蛟,踪遗吴许。
燃犀烛幽,神交牛渚。
灵隐飞来,云峰孤峙。
寿星巍峨,锡帝繁祉。
天竺仙宫,飘香桂子。
浮玉金山,江心无址。
右桥跨空,应真飞锡。
喷波荡云,鸱夷鼓息。
掣锁拽牛,支祈之力。
神怪茫茫,不可殚悉。
四方贡异,则有桂蠹范卯,玉簟琼支,乌孙大谷,千年之枸杞万载之肉芝,会稽之竹箭,吴江之莼丝,江瑶之柱,海鲨之鬐。
登乎鼎俎,竞荐新之斗奇。
驼峰于熊掌,鄙铎俗之貔狸。
萍实如斗,莲耦若船。
巴邛之,固蒂巢仙,如瓜之,辟谷引年。
龙眼鸭脚,湖目鸡头。
马乳来于西域,人面贡于南州
杨梅卢橘,乃果中之俗物;
方红陈紫,实荔枝之无俦。
象率舞,生犀可羁。
猩猩之笑,狒狒之啼。
秦之吉了,陇之鹦鹉,黑衣之郎,雪衣之女。
孔雀之文,翠禽之羽,或能言而诵诗,或闻声而起舞。
飞走之奇,夥不可数。
朝献于上苑,夕贡于玉津
藏之于内府,守之于虞人。
以供燕闲之玩好,而备赐于臣邻。
爰建皇都,逮修庶政。
下锡万国之林,上广一人之庆。
制度可肩于雍洛,而跨乎周秦汉唐之盛。
公子以为何如」?
公子曰:「斯乃日畿之盛,建国之体,官府之属,朝廷之礼。
善则善矣,而未闻其大也」。
先生曰:「噫!
我观其东,日华所宫。
浴乎扶桑,驾之六龙。
亘延乎旸谷之外,磅礴乎大荒之中。
琉球日本,隐见冲融。
高丽、百济,航海倾风。
千灶熬波,青烟袅空。
万斛龙骧,络绎飞蓬。
闻洗髓于方朔,将问道于鸿濛。
我皇自东,万寿无穷。
我观其西,宿直娄奎。
炎精景烁太白为低。
方物来于四蜀,衣裳被于五溪,想开国于蚕凫,考怪异于三犀。
城通白帝,峡凑瞿塘
相如草檄,用保夜郎
汉武航江,斩蛟浔阳
听咸池于洞庭之野,鱼龙鼓鬣以徜徉。
我皇自西,万寿无疆。
我观其南,则炎帝之墟,祝融之宅。
沧溟巨壑,际天无极。
化外之邦,计以千亿。
风航浪舶,驾空如织。
珊瑚犀象,积欲沉舟。
龙涎之津,苏合之油。
沉水笃褥,猫精软流。
夜光照乘,辐凑于海山之楼
以实天子之南库,时转致于中州
我皇自南,万岁千秋。
我观其北,则龙舟之耀,析木之精。
上腾魁杓,前列勾陈。
帝居象焉,端如北辰。
搀抢歛锐,荧惑销嗔。
旄头先驱,风伯清尘。
偃武而修文,益亲仁而善邻。
交驰乎玉帛之使,无爱乎南北之民。
我皇自北,长居厥宸。
万有千岁,与物为春。
乃若四方之内,既庶既繁。
叹舟居之多穰,觉宇宙之弥宽。
或登高而临远,时翘首以遐观。
其有百丈延引,五两欹斜。
舳舻衔尾,舸舰交加。
胡商越贾,吴盐蜀麻。
樵歌断续于烟际,渔笛激响于天涯。
楼台落照,孤岛残霞。
摩诘虎头而吮笔,莫不袖手以长嗟。
又有骚人词客,聱叟漫郎,赋游猎于云梦,逢故人于潇湘。
泛舟南浦,登楼岳阳
呼童烹鸡,命酒浮觞。
乐升平之胜概,弄笔墨于摛章。
搜奇摘怪,音韵琅琅。
岂比夫登单于之台,经古战场,闻出塞之曲而心折,感青冢之赋而神伤。
阴山之衰草,痛白骨之如霜。
南都之乐土,乃华胥之仙乡。
今之经略提封若是,公子以为何如」?
公子曰:「广矣大矣,然吾未闻险阻之守也。
《易》云:天险不可升也,地险山川丘陵。
王公设险,以守其国。
今日之守,厥安在哉」?
先生曰:「噫!
天下神器,天位大宝,器宝待人,于焉永保。
请先语子以天堑之关,而次论以君相之造。
淮自桐柏,江出岷山,千里万里,达海波澜。
三江七泽,控制荆蛮。
洞庭彭蠡之险,曾无外乎其间。
东溟渤海,白浪滔天,测之无底,望之无边。
长鲸巨䲡,毒气如烟。
彼有艨艟之巨舰,遇舴艋而犹旋。
堂堂元老,天子之师。
弥纶其缺,辅相其宜。
虎节阴符,张弛随时。
斟六韬于帷幄,胜百里之熊罴。
端绅笏而不动,安社稷于无期。
长江而表里,夫孰得而雄雌?
是谓藏天下于天下,宁辙迹而可窥。
运精神以为阃奥,体道德以为堂基。
礼义以为干橹,忠信以为城池。
扬六乐之金鼓,揭五典之旌旗。
辟阖乾坤之门,经纬日月之维。
然则今日之守,岂不固于崤函太行之阻隘,而广于孟门河济之逶迤乎?
流离之子,扶病携瘠,奠枕而居,如跛遇息,如渴遇饮,如饥遇食。
徒击壤而歌呼,又孰知夫帝力」?
博古君子拊髀雀跃而言曰:「莫神于天,莫富于地,莫大于帝王
而今而后,乃知道德之威而成乎安强。
吾侪小人,何异乎坎井之蛙,而窥东海之汪洋」?
俛仰怀恧,时欲遁而徬徨。
按:乾隆《仙游县志》卷五一,民国十九年刻本。
林迁之铨部 其一 明 · 区怀瑞
 押屑韵
圣化佐维新,景烁须瑰杰。
有斐吐天苞,文命当峣嵲。
韬藏荆璞瑛,剖拭锟鋘铁。
青阴律吕干,宝气云霄彻。
孤芳后岁寒,异采先华节。
山浮遝碧荡,水击飞紫洌。
俾我皂幕南,元晶开浚哲。
宋故赠承议郎陈公墓志铭宣和四年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九、《嵩山文集》卷二○
丞相文忠陈公长子师古,尚书都官郎中,知七郡,有政绩。
生子知章大理评事,幼有大才,日诵万馀言,落笔数千字,在须臾间。
尝行役,下马道傍,读古碑二千馀言,归覆之,一字不谬
谢希深手书启事上尊府,廷评随众目在傍,胡恢乃携启本去,廷评取纸平空细字写一通如初。
夏英公雅重其诗文,数来问典故及奇字。
卒年二十有四。
殿中丞贾守文之女,参知政事之孙。
生子造,字公甫,其生四月而孤。
曾祖母邠国太夫人宋尚无恙,深怜抚之。
仁宗邠国以异礼,出入广内,称呼如家人。
既薨,上震悼之,乃特录孤曾孙以太庙斋郎
既冠,调黔州司户参军,寻罢去,复司户戎州,兼录司法参军
不以门地自慢,遇事如老于为吏者。
国朝自丞相贾公、枢密副使吴公庆历八年上《编敕》二十卷后,逮公之出仕,几二十年,不复设官编敕。
其下郡国者,虽稀简而必具起请申明若奏可本末,写成大轴,非若其后一事一印纸,日沓至,虽数纸不厌也。
以故敕令压架弥栋,尘垢莫可触,壤鼠糜烂,不能文字。
吏幸以轻重出入为利,况在戎州远徼?
公视而笑曰:「乃今可为矣」。
白郡守武侯曰:「无斧斤则失凿枘,愿以《编敕》后所降依门次第之。
上奉朝廷之命,下绝吏为民奸,幸甚」。
于是未半年书成。
居数年,是谓嘉祐七年丞相韩公上《编敕》三十卷颁之。
以勘公之私书,其异同者两条,馀如同绳墨尺寸出也。
戎人杨三尊者,黠骜自异,喜生事渔猎,其酋长亦惮畏之。
公一见嫉之,曰:「豺虺也,留之异日必贻患于人」。
无几何,三尊被轻系,公乃发其前后杀人死罪数十,立以法诛之,戎塞悦伏,以公为神明,而戎汉赖公以宁居者数十年。
州将一旦率官属登城楼,语非所宜言者,为人告之,一郡官悉就逮。
公初未尝从之楼上,乃领州事。
久之,益得尽其才。
贾夫人感疾,公帆江下三峡,谒殿中丞单骧,其劳万里。
夫人疾愈,去为扬州节度推官
王君玉侍郎扬州,以声誉老成自高,待公忘年,每与论《新唐书》牴牾,而不吏之也。
韩丞相玉汝员外郎,年甫三十馀,来知州事,风棱,人不敢喘息。
晨坐得盐贼付狱,日未午,督案具甚急,公乃故迟之,心知其非真盗也。
韩公怒,取囚由大书杖脊二十下。
未几,真盗得,而韩公为公惭焉。
自是韩公之威少霁,而多与公议事。
江都宰者,地寒而贤,后太守朱大监以私意欲罪去之,公率郡官廷辩曰:「江都宰无罪且才之」。
公在扬州四年,晚权江都,时散青苗钱之初也,公视可与者与之,不以殿最为己事,卒无一人妄请者,而刑戮赖之以省,非他县比。
三司使举监广利门,初罢使臣门官,而新城门设水扉,创格令,条禁甚密。
所谓三司使者,一时风力人也。
多从公之建明,至今人赖之以不苛。
宿州观察推官,未行,王丞相荆公用以便籴河北
丁贾夫人忧,免丧,臞然叹曰:「吾少举进士,而卒不得一第,每更一官归,当改秩,而举将之格必亏。
其尚黾俛于斯世者,吾母待养也。
今既不得终养,则吾何用禄为」?
乃屏居阳翟涧上,菜饭不肉者十年,日诵佛经宴坐,间则往来嵩少,穷山水之娱。
且尝得法于天衣之门人法清
既感疾,弥年不问医,卒年四十有六,元丰五年二月一日也。
娶阮氏,自有志铭。
子五人:长恬,海内知名士也,起处士,今为奉议郎,遇郊恩赠公承议郎
次绎思、近思、惟、恺,四人皆早卒。
女三人,婿曰文林郎吴偕、张文定公诸孙彦之、鞠待制之曾孙正彦。
孙男三人:昌邦、昌谔、昌裔。
女二人,长适邯郸,一幼。
公骨相甚伟,能与人交,而不忘规过。
葬两叔父及其舅氏,嫁孤女数人,皆尽力。
其才识文艺,不减其父,而不自多也。
恬以建中靖国元年五月二十四日葬公于新郑世墓之次,不及铭。
后二十有一年,因祔阮夫人,乃得铭于恬之友嵩山晁说之
铭曰:
昭陵之时无穷士,何夫子之杰才骏识早声闻,而辱下僚兮。
敕令刺于私室,而虺戎诛以独见,乃未老而涧滨藜藿与嵩高兮。
相门之初必复,其难去斯世,而有觉者以超超兮。
有祖有父之风烈,而有子以景烁,则吾之幽篆昭昭兮。
妙智讲寺记元祐六年五月 北宋 · 郭受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乾隆《鄞县志》卷二五
钱氏之有吴越日,凡二浙之间山水奇秀者,皆许建刹摩以安僧焉。
兹地始得僧师贤,不知何许人,一日束钵竭然戾止,目其峰峦峭拔,涧壑清激,翛然可爱,乃诛茅建庵而居之。
未几倏然而化去,复有天台僧行昭来似续之。
昭即天台国师之门人也,以其久参得旨,大为时辈之所钦。
一日有邑民梁阶等请献地以广其址,即太平兴国七年也,栋宇日渐隆备,乃以古观音像而名之。
仁宗享位,以天圣改元至十年有诏许以存留。
治平元年十有一月国家将有事于明堂,复诏天下有未系锡名者皆例赐其额,兹院始革为妙智
然上栋下宇皆鼎新其制,此主院子和戮力之绩。
和师以无私为洁己,以无党而董众,故缁俗无远近斑白皆悉心而归之。
虽一院粗完,而中所阙者惟大殿耳。
夫释氏之宫,苟宝殿不立,亦犹国家七庙不设,则祖宗之茂绩、昭穆之景烁无得而讲焉,讵可而不立乎?
乃竭志于早夜而力图之,裒众获财计一千缗。
熙宁四年春,市材召工,建成大殿
使来瞻其宝称,则圆觉伽蓝之说炳然目前,不烦概举,岂比夫高甍大楹崇址广厦然后谓之壮观哉!
知和师自利兼人之功德,不可聊尔而论。
呜呼,师之往有年矣,今少师宝生欲其师之名不坠,故命予以纪其迹,庶乎来者之观可以见其心之所存焉。
元祐六年五月望日记。
按:《敬止录》卷三一,清抄本。
绍熙改元代贺皇帝表 南宋 · 杨冠卿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一九、《客亭类稿》卷一
丽正化下,式谨王春;
定朔改元,诞敷帝训。
遵两朝之景烁,溢四表之欢声。
臣某(中贺。)窃惟三圣之继兴,本繇一道以相授。
思陵恢绍复之业,既阐宏规;
今皇致雍熙之和,益隆丕祚。
宜龙飞之显号,集凤纪之大成。
恭惟皇帝陛下历数在躬,聪明协帝。
嗣无疆之服,受祉既多;
绵卜世之期,自今其始。
法五要以正事,合三统而定名。
臣谬领守符,亲承诏旨。
春朝之会百辟,莫造鸳行;
神策之增万年,惟深鳌抃。
环堵赋 宋 · 倪朴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六
太史公汉武东封,而耻不得与于从事
韩昌黎读周公《仪礼》,而恨不得见其揖逊。
盖太平缛礼,非常盛事,固英豪特达之人生平所欲身见而亲目之也。
方今合丘泽之大祀,振虞周之坠典,则夫从事揖逊,今其时矣。
乃不得厕迹于骏奔之列,执事于俎豆之间,则其所耻所恨,殆有甚于二子焉。
作《环堵赋》以自喻。
其辞曰:
会稽之北,浙江之隅,有先生焉,环堵而居,因以为号。
目无所见,耳无所闻,沉静玄默,晏如也。
好读扬雄《甘泉赋》,口歌心咏,手舞足蹈,自谓古今至乐不外于此。
俄而有乐游公子造焉,席定,环堵先生举手大言曰:「仆闻公子好游,际天极地,靡所不至,得无乐乎」?
公子曰:「然。
吾南游吴、楚,东游齐、鲁,北游燕、赵,西游秦、蜀,至乐不可际」。
先生曰:「愿无详,请问其略」。
公子曰:「吾登山川之崄巘,穷崖谷之猥僻,观巨浸之奔腾,睹峦峰之峭壁,瞷帝王之遗踪,探英雄之旧迹」。
先生曰:「吁,子无言!
是职分之所掌,舆地志之所记,班、张之所尝赋,左太冲之所尝拟,吾目虽未睹,固已稔闻而厌道于口耳矣。
吾之所乐异于子」。
公子曰:「先生所乐,得非扬雄氏之赋乎」?
曰:「然」。
公子曰:「乐慕其为人欤,抑乐其赋之组丽欤」?
先生曰:「吾闻礼俗之盛,车骑之美,意公子之闻见未有若是之美也」。
乐游公子哆尔笑曰:「是古非今,贱目贵耳,是俗儒之陋,腐儒之见耳。
子独不见圣天子郊祀之礼乎」?
环堵先生曰:「其礼何如也?
愿为我详之,吾将避席以听」。
公子曰:「喏。
吾之入帝都也,丝竹啾嘈,旌旗旖旎,神而听之,若作若止,睁而望之,若伏若起,固已惊神飞魄,震心动耳,足蹶而不敢踌躇,目瞑而不敢睥睨。
及至近关,则羽卫森严,铁衣炳耀,总总林林,充衢填要,烂灿映目,辉光烁燎,云罗雾塞,峦横巃嵪焉。
蚩尤之伦,夏育之友,嗙噧叱咤,唅呀哮吼。
狎孟育以前奋,袭飞廉而轻走,弯天狼以翼羽,佩干将而辉斗。
继而五辂鸣鸾,九旗交错,鈌锳玎玲,缥缈绰约。
绘三辰于华旗,耀乾文之景烁
张翠凤以委蛇,舒朱缨而错落。
扶招摇以飘飏,映火龙而昭灼。
六龙云步,万骑星陈,轰轰轸轸,轧轧辚辚。
辘辘轇轳,连蹇逡巡。
箫管嘲𠹗,金鼓铿鍧。
砊硠砰磕,隐隐砰砰,喧啧天地,震虩雷霆。
帝乃登灵舆,升玉辂。
蓐收按辔,羲和司驭,朱雀前驱,玄冥后护,雨师清尘,风伯扫路。
闻者抃舞,观者竦惧。
既届灵址,千官景从,太常乐举,戛戛鼕鼕。
碧殿飞汉,翠幕凌空。
是夕也,六合澄霁,万象昭宣
百神受职,千灵表虔。
瑞气氤氲,非雾非烟。
崔魏崒㟽,髣髴连延。
缤缤纷纷,缭绕回旋。
祥光焕炳,属地连天。
公卿士庶,靡不具瞻。
于是四方群牧,执玉献帛。
有来雍雍,至止肃肃,将将济济,訚訚穆穆。
皇心祗载,谒款殊庭,告类上帝,至于百灵。
升降损益,仿古依经。
精祲交畅,潜通冥冥。
乐奏黄钟,牲用茧栗。
郁鬯既灌,其香苾苾。
神用荐祉,和气充塞。
乐备九奏,礼行斯毕,天子乃命有司回法驾,转朱轮,畅天浸,波无垠。
百嘉函润,万宇陶春,汪濊渗漉,无遐不臻,旧染污俗,咸与维新。
若夫汾阴后土之士,甘泉泰畤之神,或离或合,或伪或真,徒誇车旐之美,谩崇台馆之珍,曷若我国家举行盛礼,爰咨爰询,鸿儒故老,穷究经纶。
神无非类,配享惟亲。
奠南北以为一,遍群灵而克禋,起汉唐而远绍,参三五以为伦。
元成之淫祀,又何足为今日云!
今子乃玩无用之空言,说非经之诡谲,慕叔世之故事,而不观圣朝之大礼,一何鄙欤」!
环堵先生屏气蹇踖,竦肩鞠躬,喟然而谢曰:「仆南浦之庸叟,东野之鄙人,不闻公子之言,几汩没以沉沦。
仆虽不幸,请随后尘」。
按:《金华文徵》卷一,明刊本。